学界“大鳄”傅斯年
知大师之大仰高山之高系列之十一
学界“大鳄”傅斯年
胡适:他是“人间一个最稀有的天才”。
傅斯年:“一天只有二十一小时,剩下三小时是用来沉思的。”
1950年12月20日,傅斯年病逝。当天,胡适在日记里写道:“这是中国最大的一个损失!”此后,胡适再次痛切地表示:“中国丧失了它最忠实的爱国者与一位能继往开来的伟大学人。”
傅斯年,字孟真,祖籍江西永丰,1896年生于山东聊城一个举人之家,先祖傅以渐是清代顺治年间的首任状元。
傅斯年幼年丧父,由祖父及母亲抚育成人。1909年他在父亲学生的资助下就读于天津府立中学堂,其间饱尝艰辛。许多年后,当被问起何以懂得那么多人情世故时,傅斯年不无感慨地引用孔子的话答道:“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一语道出辛酸的经历与内心的悲凉。
1913年傅斯年考入北京大学预科,三年后顺利升入本科国文门。1918年春夏,傅斯年受胡适与陈独秀等人影响,与罗家伦等20余人组织新潮社,仿效《新青年》创办《新潮》月刊,提倡新文化,因此成为当时著名的学生领袖之一。
五四运动后,傅斯年急流勇退,于1920年考取了庚子赔款的官费留学生,负笈欧洲,先入英国爱丁堡大学,后转入伦敦大学研究院,研究学习实验心理学、生理学、数学、物理以及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勃朗克的量子论等,1923年入柏林大学哲学院,学习比较语言学等。据赵元任夫人杨步伟在《杂忆赵家》中记录,当时那么多留学生中,真正心无旁骛全副精力用来读书的只有陈寅恪和傅斯年,以至于有人把他俩比作“宁国府大门口的一对石狮子”。在“许多留学生都以求得博士学位为鹄”的世俗风气中,傅斯年连个硕士学位也没拿到。但是,没有人不佩服他的学问渊博。
1926年,傅斯年应中山大学之聘回国,次年任该校教授,文学院长,兼任中国文学和史学两系主任。同年在中山大学创立语言历史研究所。傅斯年到中山大学上任不久,朱家骅即发现此人为人做事“磊落轩昂,自负才气,不可一世。”执笔为文“雄辞宏辩,如骏马之奔驰,箕踞放谈,怪巧瑰琦,常目空天下士”,不愧是学界难得一见的具有天才处事能力的领袖型“大鳄”。
1928年,受蔡元培之聘,傅斯年筹立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并任所长之职,直到1950年去世。以史语所为基础,傅斯年为近代中国学术事业培养了一大批优秀人才,也为中国近代科学考古立下了汗马功劳。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政府任命胡适为北大校长。当时,胡适在美国,回国之前,北大校长由傅斯年代理。从敌伪手里接办北京大学,有很多棘手问题,对日本统治下的北京大学的教职员如何处理便是其中一个。傅斯年的做法是一个不用,“决不为北大留此劣根”,要为胡适回校扫平“天下”。
1949年1月,傅斯年正式就任台湾大学校长。他本着“决不让任何学生因经济拮据而丧失他的学业”的办学宗旨,不论学生出身贫富,一律按招考标准予以录取。另一方面,不论是通过谁的条子和门路,后台有多硬,凡不合学术标准、滥竽充数的教授,全部逐出校门。
在学界,傅斯年堪称大鳄,在政界,他同样赫赫有名。
1938年,傅斯年担任国民参政员,曾两次上书弹劾行政院长孔祥熙,上层虽不予理睬,但后来还是让他抓住了孔祥熙贪污的劣迹,在国民参政大会上对孔祥熙予以炮轰。为此,蒋介石曾亲自出面宴请傅斯年,二人有过这样一段著名的对话。蒋问:“你信任我吗?”傅斯年答:“我绝对信任。”“你既然信任我,那么就应该信任我所任用的人。”傅斯年说:“委员长我是信任的,至于说因为信任你也就该信任你所任用的人,那么,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能这样说。”蒋介石无奈,最终免了孔祥熙的行政院长和中央银行行长之职。事情过后,傅斯年在给胡适的信上说:“我一读书人,既不能上阵,则读圣贤书所学何事?我于此事,行之至今,自分无惭于前贤典型……士人之节,在中国以此维持纲常也。”
1947年,战局动荡、经济崩溃,傅斯年在题为《论豪门资本之必须铲除》的文章中尖锐指出:“今天的官僚资本当然推孔宋两家”,“古人说‘化家为国’,现在是‘化国为家’”。“他(宋子文)的作风是极其蛮横,把天下人分为二类,非奴才即敌人”。接着他又在《世纪评论》上发表题为《这个样子的宋子文非走不可》的文章,各地报刊纷纷转载,轰动全国。在列举宋子文的各种胡作非为后,他说:“我真愤慨极了,一如当年我在参政会要与孔祥熙在法院见面一样,国家吃不消他(宋子文)了,人民吃不消他了 ,他真该走了,不走一切垮了。当然有人欢迎他或孔祥熙在位,以便政府快垮。‘我们是救火的人,不是乘火打劫的人’,我们要求他快走。”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宋子文只好黯然下台!
在胡适眼里,傅斯年是“人间一个最稀有的天才。他的记忆力最强,理解力也最强。他能做最细密的绣花针工夫,他又有最大胆的大刀阔斧本领。他是最能做学问的学人,同时他又是最能办事、最有组织才干的天生领袖人物。他的情感是最有热力,往往带有爆炸性的;同时,他又是最温柔、最富于理智、最有条理的一个可爱可亲的人。”
傅斯年疼爱学生是众所周知的。已逝傅斯年夫人俞大綵的回忆文章记道:“他常在中午返家时,偕我到各宿舍探视,并查看学生的伙食。他一进餐厅,男生必高呼欢迎校长,女生则拥到他身旁。他去世后,学生们痛哭哀悼,是青年们发乎自然的真情。”
在生活中,傅斯年对母亲也十分孝顺,虽已成为学界政界呼风唤雨的人物,且霸气十足,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偶遇母亲发脾气,便立即长跪不起,听任母亲斥责。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傅斯年由于领导中央研究院各所搬迁事宜,无力陪侍老太太避难同行,特委托一位下属和两个侄儿负责保护母亲转移至安徽和县暂住。当两个侄儿来见,述说祖母没有逃出来时,傅斯年大怒,当场打了侄儿两个耳光,又各自踹了两脚,随后千方百计令人把母亲于战祸连绵的安徽接了出来。
1950年12月19日,是傅斯年去世的前一天, 俞大綵深情回忆: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他穿着一件厚棉袍伏案写作。我坐在对面,缝补他的衣袜。因为他次日要参加两个会议,我催他早些休息,他搁下笔抬头对我说,他正在为董作宾先生刊行的《大陆杂志》赶写文章,想急于拿到稿费,做一条棉裤。他又说,你不对我哭穷,我也深知你的困苦,稿费到手后,你快去买几尺粗布,一捆棉花,为我缝一条棉裤,我的腿怕冷,西装裤太薄,不足以御寒。”当时傅斯年领的只是台大的一份薪水,儿子傅仁轨仍在美国读书,他和时任台大英语系副教授的夫人俞大綵两个人的收入,仅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不几日,当董作宾含泪把稿费送到傅家时,俞大綵双手捧着装钱的信封泣不成声。
傅斯年逝世后,葬于台湾大学校园,校内设有希腊式纪念亭傅园及“傅钟”。“傅钟”启用后成为台湾大学的象征,每节上下课会钟响二十一声,因傅斯年曾说过:“一天只有二十一小时,剩下三小时是用来沉思的。”
(阳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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