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洞庭

【山川风物】

守望洞庭

■ 柳艳柏

湘江北去，是洞庭，洞庭北去，入长江。

当西伯利亚的冷风从三江口灌入洞庭湖的时候，平时天高云淡的洞庭湖上空云层有点低垂，湖面也总是被薄薄的轻纱笼罩，洞庭湖大桥、洞庭湖铁路大桥、洞庭湖杭瑞高速大桥都隐隐约约呈现在一片朦胧之中。湖边满滩的芦苇秆变成金黄色的一片，金灿灿的芦苇上头还飘浮着洁白的芦苇花，当冬天来临时，和着满天的雪花在风中飘舞着，让人分不清楚哪是苇花哪是雪花。就在这苇花雪花凌空飘舞的季节里，洞庭湖早已进入了枯水期，瘦成了另外一道风景，而在风景之外的洞庭湖湖滩上，却是春天的绿色生机在萌发，遍野的藜蒿在风雪肆虐中伸展着绿色的枝叶，还有那不知名的野草也在绿意盎然地生长着。

洞庭湖区的雪下得比别的地区要晚一点，当皑皑白雪覆盖着湖滩上或枯或绿的草时，天气突然放晴了，白雪瞬间融化成水，滋润着大地。这样的好天气也许持续一个月，也许是一周，也许要到春节以后。当春雷在天空翻滚，雨不停地下着，仿佛一夜之间，水涨满了所有的湖滩、所有的草滩，除了白茫茫的水还是白茫茫的水，这时总有难以落脚的小鸟在天空中划过，从这片树林落到远处的树枝上，而有的不知名的大鸟在更高的天空中翱翔着，在春天的信息中寻找着自己的伴侣。

在春风春雨的润化之下，洞庭湖区没有被水侵占的黑土地上，野草在疯狂地生长，一群麋鹿从远处奔来，这就是传说中叫“四不像”的动物。在这远古时代属于麋子国的土地上，它们千里奔袭，只为寻找属于自己的家园。这麋鹿也许就是麋子国的灵魂，漂泊在异乡的远方，今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家园，抚慰了失落的灵魂。于是它们在这里吃着草儿，在这里嬉戏，在这里繁衍生息，良好的生态环境让他们不断地壮大自己的族群。

每当月圆之夜，晴空万里，湖中泛起粼粼月光。无人的时候，碧波荡漾中，洞庭湖的精灵江豚戏弄着水中的月亮，呼唤着空中的月亮，像一只小猪一样唱着欢快的歌。“江猪戏月”就是洞庭湖中一道美丽的风景。这个传奇的风景，可以听得到，可以看得到，却无人拍摄到。

秋高气爽之时，洞庭湖的上空显得更加辽阔，正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季节，成千上万的候鸟来到了洞庭湖，在浅浅的水边湖汊，闲庭信步，嬉戏打逗。千鹤起舞、百鸟朝凤的景象，在洞庭湖中映出一片祥和。

在历史的风尘中，水始终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而洞庭湖更是以其博大的胸怀包容一切。湘江、资江、沅江、澧水从其源头一路奔袭而下，四水归一，齐汇洞庭。

屈原的吟哦、杜甫的孤舟、李白的浪漫、吕洞宾的醉卧，都给洞庭湖平添了几分文化的底蕴。千古一楼岳阳楼原是三国时代巡阅水兵之楼，显示了洞庭湖作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的险要。

当金戈铁马销声匿迹的时候，岳阳楼在盛世太平中也变成了一座观赏楼，迁客骚人到此吟唱洞庭湖的美好风光，南朝宋元嘉三年（426年），重修巴陵城楼，诗人颜延之路经巴陵，作《始安郡还都与张湘州登巴陵城楼作》诗：“三湘沦洞庭，七泽蔼荆牧。……水国周地险，河山信重复。却倚云梦林，前瞻京台囿。清氛霁岳阳，曾晖薄澜澳。……请从上世人，归来艺桑竹。”巴陵城楼因此诗而得名岳阳楼，岳阳楼又因为北宋名相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天下扬名。

我想，范仲淹在邓州写《岳阳楼记》的时候，如果没有他担任兴化县令时历经千辛万苦修筑海堤的经验，仅仅凭着一幅洞庭秋月图，很难写出这种波澜壮阔的大情怀的《岳阳楼记》。岳阳天下楼，是岳阳作为历史名城的最好见证；洞庭天下水，一语道破洞庭湖在自然环境中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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