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在，梦就在

【百味人生】

心若在，梦就在

■ 徐之标

小时候庄上有个高老师，教语文，他有严厉的一面，对顽皮厌学的我，时不时来点“羞羞的铁拳”。但他更多的是给予我“头悬梁、锥刺股”的严谨学风和扎实的古文功底，还有为人为文的家国情怀。

记得高中时，作文是我的强项，我在三班，习作有几次被一班的杨老师作为范文，读给班上同学们听，一通“教训”“反省”，全班鸦雀无声。课后，同村“小喇叭”套着我的耳朵，告诉我这奇闻，我竟如在路上拾到大元宝，开心得有“飞一样的感觉”。平时，因为粉笔字好，帮学校出黑板报。课余，我还喜欢一个人溜到镇上电影院里看电影，尤其是历史题材的“大片”，十分痴迷，现在只记得看过外国片子《斯巴达克斯》，国产片《成吉思汗》。看后，个人英雄主义激荡于胸。周末没有事做时，其他地方不爱去，干脆一个人静悄悄地在老街的邮局里买点《读者》《大众电影》。那时，特别喜欢看影评，上世纪80年代中期，正逢文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外面的世界可真精彩。那个年代，电视还是个稀罕物，看电影倒成了年轻人看世间百态的唯一窗口。那年高考前夕，莫言的《红高粱》正在镇上影剧院热映，我又鬼使神差般被迷上了。因为《电影评论》杂志上有一篇热评《从红高粱看中国娱乐片走向》，在高考静谧却紧张的考场里，我突然“脑洞大开”“灵魂出窍”般，文思泉涌，以“红高粱”说事，举一反三，用现在的说法就是“蹭热度”，先“蹭”后说。嘿嘿，见证奇迹的那一刻终于到了，我竟然以全校高考作文第一的身份，跌跌撞撞地巧过高考录取分数线。

话说我一个文学青年，机缘巧合地“蒙”进大学校门，选择专业时又开始犯愁。那时高考分数出来后才填志愿，巧搭线的分数有什么竞争优势？能进就不错了，不能做青天白日梦。家里做村会计的老父亲，在银行工作的姐姐、姐夫开家庭会议，一合计，本着实用主义、保险起见原则，第一条就是将来找个吃皇粮的铁饭碗，学财会，好歹是门手艺，混得再不济，回村里接老头子的班，干个村会计，大小是个吃公家饭的人。

大一时，无巧不成书地遇到教大学语文的汤校长，他以前做过句容县委书记，气宇轩昂，书法一流，写得一手正楷字。百忙中任教我们书法选修课，我们那个年代大学竟然弘扬书法国学，真正的“素质教育”。又要感谢村小的高老师，一手刻钢板的楷书让我的钢笔字“清秀厚重”，汤校长也是爱才心切，便对我偏爱有加，表扬时常有，作业评比“秀”过几场。我被汤校长和文学牵引着，陆续加入学生会，到校广播站打杂，写点不痛不痒的豆腐块。晚自习前，新闻稿在大喇叭里传遍全校每一个角落，我竖起耳朵，一字一句，声声入耳，因为全是华丽辞藻堆积而成，那个师姐的苏州普通话嗓音真迷人啊。后来，在学生会的各种活动中我一度跃升为活跃分子，文学梦似乎就要实现。可惜财经院校，文学毕竟是副业，纯粹是“诗与远方”。好在毕业时专业课还行，履历表上赫然写着“曾担任校学生会宣传部长”。

1991年夏，洪水泛滥，长江水位快爬上大堤。我开始忐忑不安，拿着省财政厅签发的高校毕业生派遣单，一路问，终于找到县里财政局人秘股，不久，分配至家乡财政所干起会计，工资每月145元，比“接老父亲村会计班”的底线好出许多，全家人喜笑颜开。行囊里心爱的文学书籍诚实地陪着主人，悄悄地开出许多鲜艳的花朵。

30年白驹过隙，时代飞速发展。文学的种子如千年运河之水，浩浩荡荡，生生不息。这10年，家乡高铁开通，荣膺全国文明城市，熠熠生辉的乡贤汪曾祺文学大旗高擎飘扬，满城的人们众志成城，共创“全国文学之乡”，激活文化文明交相辉映的一池春水。年过半百的我，再一次出发，以手中的画笔和满腔家国情怀，在特别的春天里，浓妆淡抹文学星空绚烂霞光。

耳边萦绕着刘欢的一首老歌：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我还会圆梦吗？

（作者单位：江苏省高邮市财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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