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娘
【记忆】
后娘娘
■ 刘燕成
老家人有一种习俗,称小孩只喜欢称乳名,而且只称乳名最后那一个字的复数,譬如我,乳名本来是称作“阿河”的,老家人却总是称我“河河”(后面的“河”念“祸”音),所以,我们兄妹间,就有“河河、盈盈、成成、正正”这样的乳名了。这不,连“后娘果”也就直接称做“后娘娘”了。当然,长大后我倒是觉得“后娘果”没有“后娘娘”叫着亲热,“火炭泡”的叫法就更没法比了。
这后娘娘是一种藤草物,俗名叫“火炭泡”,贴着黄土生长,尤其是黄泥路旁,长得更为热闹。每年打秧田的季节,后娘娘的花儿次第开放,粉红的,纯白的,甚至是浓黑色的,大片大片地贴在那黄土高坡里,甚为美丽。待得花开月余光景,后娘娘便长出了绿圆圆的果粒,顶在花下。当然,后娘娘是一边开花一边结果的,开在先前的花,先前结果,所以,有一些花还是含苞欲放的模样时,其它的花,却结成黑黝黝的后娘果了。孩子们是最喜欢吃这野果的,一是这野果味道甜美,纯正,没有半点酸苦味,二来,这野果实在是太方便采摘了,黄泥小道,黄土老墙,只要是有黄土的地方,便铺满了后娘娘。
说不清为什么,惟独我特别讨厌这后娘娘。寨子里那些父母健全的小孩最喜欢唱:
“妈归来/妈归来/傍晚鸡进窝找归宿/猫近火塘找温暖/天黑不见妈归来/我妈打我不觉痛/后娘打我头长包。”
这歌谣常常听得我热泪盈眶,只因为打小就没有了母亲,尽管父亲从来就没有为我们找一个后娘的打算,我却常常在梦里看见一个女人恨恨地打我,我以为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后娘。我对后娘是那么害怕和排斥,甚至开始憎恨起老屋坎脚的那个女人来,那女人是我的祖母辈,我却从未开口叫过她一声祖母,因为她是别人的后娘,她常常举起手腕粗大的木棒追打自己的孩子,她比男人还要凶狠,遇见她,我总是要绕路避开的,甚至认为我晚上的恶梦是和她息息相关的。
不经意间,我们就长到了生儿育女的这把年纪,而父亲却是越加老去了。他蹒跚在老家的周围,身后总是跟着大姐的两个儿子,以及大哥的女儿和儿子,他们在寻找后娘娘。每一次,我看着这些伏身在路边的草丛间和父亲一起寻找后娘娘的侄儿侄女们,看见他们活蹦乱跳的样子,听着他们的歌谣,我便又看见了自己往日的身影,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幸福的,因为作为他们父母辈的我们是健康地存在着的。
现在,我那受够了人间冷暖、尝尽了人间酸苦的父亲和母亲,都没了。我在想,要是我还有一个后娘活着,那也该是多么的幸福!
(作者单位:贵州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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