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而生的美

【书香】

循环而生的美

——读《书写中国：二十四节气》有感

■ 缪菊仙

购买这本《书写中国：二十四节气》的书，缘于书中收录了早逝诗人、散文作家苇岸的《一九九八：二十四节气》，这是我早就想阅读的一本书。

说起来，购书的理由似乎是本末倒置，苇岸的作品只是本书的赠品而已。二十四位当代实力派散文作家的二十四个篇章才是主角。读完以后方知，无主配角之分，犹如二十四节气，无好坏之分。

清晰记得儿时背诵的关于二十四节气的朗朗上口的歌词：“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背着背着，就长大了，年复一年的日子循环着，最终如同树的年轮般沉淀在岁月深处。可如今的孩子又有几个知晓节气这玩意呢？甚至连阴历为几何也茫然。

二十四节气，是华夏民族的古老智慧。它是物候意象，是一年四季的岁时枯荣、由盛及衰的诗意罗盘刻度，是大地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的神圣殿堂，是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是循环而生的美。

光阴之美。立春、小满、芒种……二十四个极其美丽的词汇，呈现着蓬勃的生命色彩。如果“年”是条彩色的珠链，二十四节气便是光灿灿的珍珠。每颗珠子里藏着光阴之美。喜欢“小满”这两个字，朴实，自惜。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物忌满盈，而小满，则是将满未满，是一种生活方式，透着哲思。人生，总会有缺憾，无论怎样活，都会有意犹未尽之感。正如欧阳修的诗句所言，“杏花红处青山缺”。这样的缺憾，是不圆满，满字缺一角，是小满，是使人心安的“圆满”。“白露”，一个和露水有关的节气，那颗晶莹的露珠里又栖息着怎样的诗意呢？草叶上的露珠，稻叶上的露珠，新棉上的露珠，被鸟不小心踩碎的露珠，每一颗露珠都清澈透明。露珠就如同一个个句号，句号里措辞各异，描述着，不变的是一日日光阴之美。

文辞之美。书中散文表达多样化，跨文体、虚构性，每一篇文字糅合多种元素。有书信体、诗歌体、小说化代入感、半文半白的笔记体、夹叙夹议……文体的综合性、多样性、丰富性，让散文彰显出别样魅力。周华诚写的“寒露”，便是以书信体的形式娓娓道来。“二禾君，收获是这个时节最重要的主题。露水重重的清晨，大山还没有从沉睡中醒来。蓝色清冷的天光下，一座屋子里的黄色灯光亮起来。白色炊烟袅袅升起。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这是五点，远处的群山依然笼罩在一片云蒸霞蔚当中。”“在北京。二禾君，在西长安街上，我是一个携带野果的人，我怀里揣着一个故乡，就像揣着一个巨大的秘密。”把自己想像成他笔下的“二禾君”，展开信纸，人间琐事，细细的，絮絮的，美美的，在眼前晃动。

情感之美。三十九岁而终的苇岸，如果以节气来测算，也只是人生的夏至而已。一本未完成的《一九九八：二十四节气》，成稿的只有一整个春季，至“谷雨”而止。“立夏”至“霜降”是残篇草稿。感谢编者的收录，让人看到了苇岸倾注耐心和深情的记录、感悟。缓慢酝酿的过程，是对日子的敬畏，是情绪饱满的情感之美。“立春是四季的起点，春天的开端。它还带着冬天的色泽与外观，就像一个刚刚投诚的士兵仍穿着旧部褪色的军装。”写到惊蛰，他说：这是一个带有“推进”和“改革”色彩的节气，它反映了对象的被动、消极、依赖和等待状态，显现出一丝善意的冒犯和介入，就像一个乡村客店老板凌晨轻摇他的诸事在身的客人：“客官，醒醒，天亮了，该上路了。”在苇岸的残篇里，读到人与自然，读到人与大地的关系是和谐共处，不是改造，是“和其光，同其尘”，是玄同。苇岸是位扎根于大地的自然之子。

日子在节气里流转，人到中年后，开始关注、体会二十四节气。这样的一本书，让我开始学会细细品味每个节气里日子的细微变化，感叹生活的美学无处不在，年复一年平淡宁静的工作生活中隐含着无限的循环而生的美。

（作者单位：浙江省衢州市政府采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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