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味道

【乡情乡韵】

家乡的味道

■ 黄宝钧

当白嫩嫩的略微还烫嘴的豆腐进入口中，慢慢咀嚼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出这是纯纯正正的家乡味道。

据讲，豆腐距今已有1800多年的历史，是地地道道的汉族传统食品。它的出现，改变了大豆的命运，丰富了中华民族的饮食文化。

在很小的时候，我家住在农村，一年四季缺少的就是食品。尤其是在春季，除了酸菜和土豆，几乎没有什么蔬菜可吃，唯一可以解馋的就是豆腐了。

每当村子里传来“豆——腐——”的声音，父亲和母亲都要商量一下是否该“捡”几块豆腐尝尝了，商量是用黄豆去换豆腐，还是用钱直接去买。还要从卖豆腐人的声音中推测出是谁在卖豆腐，进而得出他的豆腐块大还是块小。最后，决定是否“捡豆腐”。可见，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艰苦。

然而，生活无论怎么艰苦，过年都是要做一些豆腐来吃的。过年歌里有“二十五，做豆腐”的词语，说的就是过年必须做豆腐的事情。

每到腊月临近年关的时候，父亲和母亲都在商议做多少豆腐的事情。商量好之后，将黄豆挑选干净，放入盆中，倒入清水，浸泡到黄豆发胀，然后去磨房里磨豆腐。磨房在队部的外屋，父亲用铁勺一点一点将黄豆倒入磨眼，看着毛驴一圈一圈地拉磨，等待生豆浆一滴一滴地流入水桶。父亲用水桶将生豆浆挑回家，立刻倒入锅中，然后在锅底架上木头，点火，开始煎熬、煮沸。这时候，你才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什么是“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那生豆浆的沸腾，是突发地、快速地往锅外溢出，一旦溢出，就是损失了若干块豆腐。

好在父亲是做豆腐的一把好手，手脚麻利，干活洒脱，不停地用水瓢扬汤止沸，豆浆渐渐地“消气”了，最后变老实了，趴在锅里。这时，父亲找来一块较软的带有细孔的白布，俗称“豆腐包”，用来分离纯豆浆和豆腐渣。豆腐包拴在“十字架”上，十字架吊在屋顶，然后将含有豆腐渣的豆浆舀入豆腐包，再用木夹子给豆腐包“上刑”，纯豆浆就流入缸中。这时，母亲早已经找来了卤水，用来凝固豆浆。母亲小心翼翼地将适量的卤水倒入缸中，看见豆浆逐渐变为豆花（俗称“豆腐脑”），然后，将豆花放入器皿中的包布上面，包好，上面再用适当重量的石头压上，等待大约20分钟左右，开始用刀割豆腐。

在父母做豆腐期间，我偶尔帮忙，例如抱柴禾与烧火，更多的时候是期待与品尝，品尝豆浆、豆腐脑和鲜豆腐。可能是母亲溺爱，在我不记事的时候，就将鲜豆腐给我吃，以至于我在少年时期好长时间不愿意吃豆腐。

然而，在读高中的时候，吃豆腐可是难得的美味，至今都难以忘怀。

那时候，学生吃定量饮食，学校给的菜饭非常少，以至于学生给付菜的杨老师起了个外号叫“杨半勺”，说她总给半勺菜。半勺菜肯定不够吃，学生们就用咸菜等来补充。这时，我遇见了一位同桌，家住市内，有全国通用的粮票，他就用粮票给我们换豆腐吃。那时候，就是一块豆腐，也胜过今天的鲍鱼和龙虾，真是好吃极了。

后来，随着国家改革开放，食品逐渐丰富起来。我也参加了工作，日子逐渐富裕起来，吃豆腐与吃其他食品一样，不再是一种奢侈，也没有了期盼与回味。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可能需要这含有钙钾等多种营养元素、能预防癌症骨质疏松等多种疾病的豆腐了，也应验了那句“人老了爱吃豆腐”的谚语，逐渐又对豆腐感兴趣了。

那日，妻子下班回来，我特地让她到超市买两块豆腐。当一碗热气腾腾的家炖豆腐端上饭桌之后，味觉、嗅觉和视觉早就勾起了我的食欲，我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好鲜、好美呀，一股家乡的味道沁入心脾。忙问妻子，这豆腐怎么这么好吃呀。妻子说：“超市老板说，这是从咱老家那里发来的用卤水点的豆腐。”

哦，卤水点的豆腐，家乡的味道！

（作者系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辽宁省朝阳县财政局采购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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