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古为徒

【文化】

与古为徒

■ 李艳

三年来，我看了很多大师的电影，最喜欢的就是伯格曼和布列松。

在论文《英格玛·伯格曼：在我的世界里没有爱》里，我主要研究了伯格曼童年的创伤、他的经典作品还有他的感情世界。他将毕生的精力奉献给了电影艺术，对任何人，包括他的子女都显得冷漠。他的影片《芬妮与亚历山大》以及《野草莓》，伟大的温暖之中也有一种吓人的冷和绝望。他的电影中，那些复杂多变的梦境片段，还有人性的幽暗，都让人思考。阅读伯格曼的自传《魔灯》，感触颇深，揭开他内心隐秘的伤口，体味了他灵魂深处的孤独与病痛。

而关于布列松的作品我要说得更多，对布列松电影艺术的研究是我做得最痛苦也是最快乐的选择。布列松是法国著名的天才电影大师，他的作品不易找到，也很难言说。他一生只创作了14部作品，他的创作以简约著称，却有着极为深刻的内涵。他被称为世界上最被忽视的电影大师，有着高冷的性格，不喜欢暴露在闪光灯下，且对自己的作品高度自信。他的电影充满着宗教、死亡、自由、救赎、金钱等主题，不被人理解。一次，记者问他：“为什么你要拍令观众沮丧的电影？”他只回问道：“你指的是哪类观众呢？”令人不禁失笑。他在晚年为捍卫自己的电影艺术理念出版了一本《电影书写札记》，不成系统，零零碎碎，却包含了电影理论的方方面面，至今无人超越。奇怪的是在中国知道并研究他的人少之又少。

目前我正在研究他的“电影书写”艺术，从零碎的文字中探索他生命的体验和电影理念的秘密，挖掘一个被埋没的大师。这是我学术创作过程中，我认为最有意义的事情。寻找资料的过程艰难，且大多数是法文和英文，搜索和阅读资料对我来说是一大挑战，但我喜爱他的电影，我想从电影叙述学角度，从镜头开始一一剖切、探索。塔科夫斯基说：“布列松是个天才。我得承认，他确实是个天才。如果他是第一名，那么排在他后面的那位导演只能算是第十名。这一差距实在让人沮丧。”戈达尔也认为：“布列松之于法国电影，正如莫扎特之于奥地利音乐，陀斯妥耶夫斯基之于俄国文学。”看他的电影是一种精神的摧残，更是一种精神的享受。对他的发现是我的一大幸事，我相信我有话可说。

学术写作，我认为，读书是关键。让那些理论溶于血液，然后自然地行文，不生搬硬套。

最喜欢读的中国长篇小说就是《红楼梦》，最喜欢《红楼梦》的语言和那些被刻画得淋漓尽致的人物形象，以及古代贵族大家族的人物身上那种高贵的气质。真是百读不厌，趣味无穷，每拿起就不忍释卷。喜欢宝玉对女性打心底里的爱与尊重，也喜欢黛玉那种双眉紧蹙、才貌世应稀的高贵姿态，那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犹在耳边回响。

我最喜欢写的文体是散文，因为写散文是一种自我治愈与疗伤的过程，只有敢于将那些深藏在灵魂深处最隐秘的东西揭开来，伤口才能愈合。鲁迅说，“真正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我坚信文学写作也一样。我写的《雪在兰州》《梦入孤独》就是我人生成长道路上真实的体会，是我生命的写作。我还写过一篇长篇散文《夏日梦魇》，有种像伯格曼电影里的梦境色彩，也是我剧本写作与散文写作常用的形式。我爱做梦，大大小小的梦，也有噩梦，我将它们融入我真实的生命体验当中再以散文的形式表现出来，很痛苦也很快乐。

古人说：“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古人还说：“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我认为，学习就像修行，还需静心而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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