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锦荔枝
【吃文化】
白玉锦荔枝
■ 梁义珍
明代才由郑和下西洋时传入中国的苦瓜,别名真心多——“癞宝桃”、“凉瓜”、“癞葡萄”和“锦荔枝”都是指它,其身份也多变,青时既是蔬菜,红时又可当作水果。
初夏已至,又到了苦瓜大量上市的好时节,母亲常变着法子做苦瓜菜来吃,只是她还是传统,接受不了苦瓜变成水果这件事。
远在浙江宁波的文友陈慧,也是畅销书《在市场,在人间》的作者,她曾用朴素清新的文笔,讲述她小时候把苦瓜当成水果来吃的趣事:“我在篱笆前认真比较了一番,选一只中意的癞宝桃摘下,靠在前排房子堂屋的门框上吃,种子噗噗地吐在墙根下,手上粘乎乎的。”在她发来的图片里,苦瓜不再是翠绿的青色,而是熟透了的金黄色,“华贵诱人,像极一件珍稀的宝物。”
而在我的记忆中,苦瓜成熟到变成橘黄色之后,里面的瓤子也由淡黄色变成了大红色,在我的家乡潮汕,妈妈们会认为这样的苦瓜是坏了的,不具备烹饪和食用的价值了,听了陈慧的介绍后,真觉得有点可惜。幸好潮汕的妈妈们一进厨房重地,大都会施展十八般武艺,单纯的苦瓜,只要是搭配别的食材,便能大放异彩。苦瓜自己本身也争气,向来是“只苦自己,不传他物”的,不管与任何菜或肉同煮,都不会把苦味染到其他食材之上,难怪有人称苦瓜为“君子菜”。
我家的人类幼崽才两岁多,他的想法与我正相反,每次我端上甘甜的苦瓜菜,小宝就不给面子地推辞:“苦瓜还是给哥哥吃吧。太苦了我不吃。”他皱眉的可爱模样,让我想起了我家与苦瓜有关的“祖传的谎言”。当我还是人类幼崽的时候,对苦瓜也十分抗拒,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幼儿园,还会有很多小朋友的头发上长虱子,母亲们为消除这款害虫,可谓绞尽脑汁——洗得干净整洁的小朋友们,一去上学回来,头发里就多多少少会夹带着虱子一起放学,让妈妈们很是头疼。
我的母亲十分聪明,端着苦瓜菜上来时就自言自语道:“太神奇了,想不到呀,真是想不到……”时年5岁的我一好奇,丢掉玩得正好的积木就赶过去了:“是什么东西神奇?妈妈快告诉我。”母亲故意小声地说:“别让太多人知道,今天有位医生告诉我,只要吃了苦瓜,小朋友们的头发里,就再也藏不住虱子了!”为了成长为“绝对不会长虱子”的乖小孩,我从那天起就吃起了苦瓜,一开始是捏着鼻子吃,后来发现苦瓜的苦味是不经过鼻子的,也就认命了,既然苦瓜能让我更好,我就接受它。心态一旦转变,居然发现苦瓜不但不苦,而且咀嚼后还会有一股甘香,让人在炎炎夏日,品出一丝清凉来。
正如著名诗人余光中的诗作《白玉苦瓜》结尾处所言,“笑对灵魂在白玉里流转,一首歌,咏生命曾经是瓜而苦,被永恒引渡,成果而甘。”据说余光中正是在台北故宫博物院中,看到了玉质白净、色泽温润,瓜皮凹凸不平,栩栩如生的清代玉器“白玉锦荔枝”,才得到了灵感,写下这首经典的诗,来歌颂祖国母亲。
人到中年,每当我品尝着母亲或婆婆精心烹饪的苦瓜系列佳肴时,会打心底感激30多年前,母亲为让我敢于吃苦瓜时编造的谎言。也会哄孩子去尝试苦瓜,不是让味蕾去直面它的苦,而是希望他们将来能品出苦瓜的回甘与清爽。就算孩子暂时不接受,也无需担心。正如香港知名词人黄伟文为陈奕迅所填词的那首《苦瓜》:“真想不到当初我们也讨厌吃苦瓜,今天竟吃得出那睿智愈来愈记挂,开始时挨一些苦,栽种绝处的花,幸得艰辛的引路甜蜜不致太寡。”
或许黄伟文是对的,“大概今生有些事,是提早都不可以”,如果我们随着年岁渐长,阅历增加,最终都会懂得欣赏并爱上苦瓜,那又何必心急呢?
(作者系揭阳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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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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