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武胜看嘉陵

【变迁】

我在武胜看嘉陵

■ 文猛

“千里嘉陵，武胜最长。”武胜，一个很阳刚的县名，嘉陵江流经武胜117公里，县内还有长滩寺河、兴隆河、复兴河、吉安河，还有74条小溪。“一江四河七十四溪”，阳刚的武胜更似江南水乡的秀美。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天地给了武胜人丰富的江河，他们在江河上网箱养鱼、渔船打鱼，在江河岸边养猪，让武胜成为著名养鱼大县、捕鱼大县、养猪大县。污水排入江河，垃圾倾到江河，“一江四河七十四溪”成为武胜人最为揪心的痛。

江清保卫战打响了！

拆除江河上的网箱养鱼。武胜以秋风扫落叶的气势做通养鱼人的工作，对每个网箱养鱼补助3000到5000元的资金，引导他们选择陆上合适地方养鱼并完善污水处理设施。武胜所有江河上见不到一处网箱养鱼，江河水面一下清爽。

渔民上岸。政府有关部门一条船一条船地走访，根据渔民自身情况和所在地条件，一船一策，助力渔民告别“水上漂”，实现“陆上安”，去过一种不同于祖辈的全新生活。

中心镇狮子口村陈林看着自家几条渔船拉上岸，心里空荡荡的。以前在江上一网下去几百斤鱼，鱼挂在网上满满当当。后来尽管一网下去只有几十斤甚至几斤，但大江总不会让自己空手回家。政府有关部门帮助他申请政策资金，派出工程师手把手指导他承包村里51亩水田，发展稻虾综合种养。

走进陈林的养殖基地，一些工人正在池子里打捞龙虾，按照品质称重分装。陈林说，这是客户预定的龙虾，将送到各个餐馆。上岸第一年，他家的养殖场就收获两批小龙虾5000斤，产值近20万元。陈林请我们吃小龙虾，笑着说自己最拿手的是煮嘉陵江鱼，但是养小龙虾让自己发了虾财，比捕鱼强多了，他将扩大养殖规模，让更多和自己一道上岸的渔民参与进来，江上能够搏风斗浪，岸上就能够战天斗地。

在陈林家的墙上我们见到好几个轮舵盘，陈林说是特意从自家船上留下来的。

我们理解一个渔民对江河的感情。

武胜人在江清上大气魄，在岸绿上更是大手笔。

嘉陵江上没有高筑大坝修建水电站的漫长时光，嘉陵江就像一座没有缰绳的野马，在大地上狂奔乱跳，随时把岸边的树、庄稼、田园、房屋踏在自己波浪之下，除了顽强的芭茅草，嘉陵江消落带上伤痕累累，成为江边长长的疤痕。

嘉陵江上筑起大坝，建起水电站，就像给嘉陵江系上两道缰绳，水涨到哪里，水落到哪里，完全在人们的掌控之中。

让两岸变得更美，让一江清水流淌在大地的画框中，成为沿江人民最热切的期盼，成为乡村振兴最大的主题。

每年植树造林重点区域就在嘉陵江两岸。桃树、李树、柑子树要栽，花开两岸。麻竹、柳树、松树、柏树要栽，绿满两岸。

武胜人彩绘嘉陵江有着前所未有的胆识。他们在昔日因洪水而抛弃的摞荒地上，因地制宜，因江而谋，种植8000亩彩色油菜、6000亩向日葵、20万亩大雅柑、2万亩黄精等中药材。

每年举办的油菜花节、向日葵节，嘉陵江两岸人头攒动，游客踏波而来，绿了江岸，富了群众。

注目嘉陵江两岸，四季鲜花盛开，四季绿树长青，素雅的，浓艳的，高擎的，低伏的，无不轰轰烈烈。

走上武胜人打造的游艇，去拜问下游的嘉陵江。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天蓝蓝，水蓝蓝，江面如镜，再也想不出更精准的比喻。白鹭、红嘴鸥追逐着游艇走过的浪花，一江清波荡去了我心中的尘埃，内心澄澈明亮，如一江清水。

游艇前后，不时有鱼儿翻飞。同艇的有一位曾经的渔民老徐，上岸后他在一家饭店做煮鱼的大厨。告别嘉陵江，走上江岸，他说每周都要挤出时间来坐一次游艇，几天不见嘉陵江，心里空落落的。他指给我看远处的鱼群，说这才禁渔两年，江中鱼就这么多了，10年之后，江中鱼群该是多么让人惊异的景象。

请老徐给我们喊了一段嘉陵江船工号子：“嘉陵江水哟，嗨嗨，悠悠哟，嗨嗨！连手推船啰，嗨嗨，到河里走，嗨嗨！锅盔凉粉哟，嗨嗨，味道长哟，嗨嗨！下了船啰，嗨嗨，喝二两哟，嗨嗨！”

风平了，浪静了，水清了，嘉陵江船工号子少了昔日的悲壮和苍凉，少了昔日翻江倒海的生命激荡，我听出的就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乐和幸福的歌唱。

一江清水走下去，走到重庆朝天门，嘉陵江水投入长江。长江前方是三峡，三峡前方是大海……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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