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县长剪头
【弘扬廉洁文化 涵养清风正气】
给县长剪头
■ 祁敬君
老家乡下,理发叫剪头。
小时候,村里没有理发店。我的头,都是俺爹给剪。俺爹,是农民。习惯撸锄杠的粗大手指,拿起小巧的手推子,显得十分笨拙。也没啥艺术设计,每次给我剪的头型都痴心不改,十年一贯制,一律“硬山到顶”。就是推子紧贴脑瓜皮,使劲往上推,把脑瓜四周推得溜光黢青,但脑顶头发不咋剪。
我到外面与小伙伴玩耍,跑起来头发像马鬃子一样,呼扇呼扇的,伙伴嘲笑我“大盖头”。
我为剪头愁,我为头型忧。忧者思变,就特别渴望学会剪头。手推子家里现成,我偷家里的毛嗑贿赂燕龙,这么着,燕龙家哥儿五个的脑袋,就每人每月都让我摆弄两次。半年过去,不知不觉我理发的技能无师自通了。
工作以后,单位的人,从一把手到员工,我几乎都给剪过头。剪头,再平常不过的事,但有一次剪头,给我触动颇大,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30多年前,作为省政府扶贫工作队员,我被派到桓仁县雅河乡工作。盛夏中午,我在后院山里红树下给一个队员剪头。剪头工具极为简陋:一把手动推子、一把掉了几个齿的木梳、一个油腻腻做饭用的围裙,还有一个嘎吱嘎吱响的板凳。
当我全神贯注快要剪完时,忽然听到一句表扬:“剪得不错!”
惊回首——不知道啥时候,苏县长站在身后。他与我们驻乡工作队长,含笑望着我。
苏县长,在工作队到来那天的欢迎会上,我远距离见过。据说,他是名牌大学毕业,他的同学很多都在省部官居要职,他却在这贫困县一窝就是几十年。
寒暄中得知,苏县长刚刚从米仓沟人参园子到这儿,借道看望我们这些工作队员。米仓沟我去过几次,那是我们这个乡最偏远的一个山村。
“热锅热灶,我也借光剪个头呗。”苏县长爽朗地笑着说。
“县长,我是个二把刀,怕给你剪不好啊。”我为难地说。
“没事。干净干净就行。”县长鼓励我,“明天一早我去省里开会,回县里理发来不及了。我这马上还得去野猪沟。”野猪沟也是一个很偏僻的乡镇。
小时候,我常看古装戏剧,县太爷起轿出行,那都是鸣锣开道。升堂时,威风凛凛地高坐公堂之上,两边衙役手持水火棍,蹾得地面咚咚山响。惊堂木一拍,那真是威风八面。所以,打小我就对县太爷有种神秘感,也十分敬畏。
论级别,县长也就是个处级,在我们单位,不过就是个中层干部,不是多大官。但一县之长就不同了,在这3500多平方公里土地上,管辖着30多万人口啊。今天,居然让我给县长剪头,着实有些忐忑不安。
苏县长坐在嘎吱直响的板凳上。我将油脂麻花的围裙围在他脖子上。这时,我与这位“县太爷”零距离接触,借机会好好端详了一番:两脚沾着新鲜泥土;手腕上戴着很旧的上海牌手表;腰扎一个斑驳老旧皮带;白汗衫后背呈现几片汗渍图案,大圈套小圈;脸与脖子几乎是古铜色;后脖颈深深几道纹,让人联想起褐色沟壑;头发沾着几片草芥;身上散发一股很浓很浓的汗味。
我愕然了——倘若不知情,没人会想到这是位县长。
我格外仔细地修剪着头发,似乎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么仔细过。
剪毕。苏县长说,洗洗。于是,自己从水缸里舀水,撅着屁股,低下头,就在院子里用脸盆“呼隆呼隆”洗起来,擦干净说:“利索,挺好。”
骄阳似火,树叶一丝不动,知了烦人地一个劲叫。我们还在午休,县长的车,绝尘而去……
30多年过去,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几乎很少有人在家自己剪头了,我那把手推子,放在抽屉里都生锈了。但那个夏天发生的故事,却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
(作者系辽宁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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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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