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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又回到童年

栏目: 阳光副刊,电子报 时间:2022-02-10 18:10:35 发布:管理员 分享到:
【摘要】

【岁月】

梦里又回到童年

■ 杨光祖

梦里似乎又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童年,奔跑在那些崎岖的山梁上。那山真大,真高,绵延至不可见的远方。

我小的时候,是农业社时期。记忆很深的是,每年秋季,粮食都拉到队里的大场里,一起打碾。最喜欢分粮食的时候,高高的麦子堆,按工分一家一家分。我们家孩子多,工分少,粮食就分得少。但作为小孩的我们不懂这些,只是喜欢那个热闹的场面。

那时候,虽然大家贫富有差距,但不大。比如,大家都没有肉吃。最多就是人家能吃饱,我们就吃一个半饱。人家的饭,饭多,我们的饭,汤多。这对孩子来说,也无所谓,我记不得自己还有攀比心。只记得小时候仅吃过两次肉,一次是队里的一头猪,可能是得瘟病死了,给大家分了。还有一次,是农业社的一匹马死了。记得就在我们庄子的东北方向,有一个洪水冲开的沟壑,旁边还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给人阴森森的恐惧感觉。晚上,有人打着火把,有宰的,有割的,有分的,后来回家路过那里,眼前就会浮现当时的景象。

那时候,村庄里有赤脚医生,我们庄的赤脚医生是我堂爷,以前是附近一个中学的老师,也就给大家看个头疼脑热。我舅舅家在更偏僻的乡村,一到秋天,气候阴湿。有一个远房舅舅四十多岁,有病了,就在家里的床上躺着,没有钱去县医院看病。我和父亲从他家出来,只能听见父亲的叹气声。我那时已经上小学,知道生死了,但也明白我们都没有能力。

我小的时候,就得了一个怪病:眩晕。有时候不明不白就天旋地转起来,从我记事起,就经常吃药。我最早的记忆,就是爷爷用架子车拉着我走过我们那个庄外的小河,节令似乎是冬季,一片萧瑟。还有一个片段,就是我们老家的那个上房,晚上窗子严闭,一盏油灯,发着昏暗的光。爷爷给我一碗中药,黑乎乎的,我就一气喝完。我从小喝药,到如今,似乎喝中药比吃饭还容易,大大一碗中药,仰头就喝下。那时候,穷,饭都很稀,二叔有时候吃饭,剩下的汤就不喝了,放在那里,我就迅速地拿过来,一仰头,就喝完了。以至于到我成家以后,奶奶说起来,还伤心。

爷爷高个子,人很正派、慈祥,但也有脾气。可对我一直偏爱有加,从来没有厉声呵斥过。他有时去种地,我眩晕在炕上睡觉,听到他的声音,就赶紧挣扎着起来,给爷爷生炉子。爷爷累了一天,回来要喝茶的。等爷爷洗漱已毕,开始喝茶了,我又躺在爷爷的身边,在木柴燃起的烟火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

等我五岁的时候,就给农业社放羊,可以挣大人一半的工分。农业社的羊,有两百多只,开始是我和爷爷一起放,后来就我一个人放。夏天还好,百草丰茂,是放羊的好时节。只怕暴风雨,一有暴风雨,我就躲到山洞里或窑洞里,就怕正好找不见躲雨的地方,就淋成落汤鸡了。而且山路陡峭,一有雨,经常滑倒,衣服就成泥浆了。那时,妈妈很累,农业社的劳动太辛苦,她经常只有晚上才能给我们纳鞋底、做衣服。所以,下雨的时候,我一般就会把鞋子挂到脖子上,光脚丫走。有时碰到瓦砾或者荆棘,脚就会割破,但无所谓,走一会,就好了。秋天的时候,烟雾弥漫,我就唱:马皮泡,收烟雾,烟雾烟,收起来,放羊的娃娃欢起了。果真,唱几遍,烟雾就不见了。

那时的山里,野草很多,我最喜欢的是狗尾巴草,拔一把,在地上摔,就能摔出很多“小狗”来。动物也多,最常见的是狐狸、兔子、野鸡,还有猫头鹰、老鹰,还有狼,但我总没有见过。我最怕蛇,偏偏还老碰见蛇,好在没有被伤过,因为我胆小,不敢碰它们,所以它们也不伤害我。最难熬的是冬天,经常是大雪封山,我还得去放羊,北风肆虐,荒凉的野外,很难见到一个人影,只有我和我的羊。妈妈做的一件棉衣很大,目的是让我可以多穿几年,这样正好起着一种保暖的作用。那时候,已经是七八岁了,感觉到饿了,平时家里的粮食就不够吃,出去放羊,一整天,是没有干粮的。羊也吃不饱,因为野外也没有什么草了。农业社的洋芋地里,大家收割时粗心,总有洋芋遗漏在地里。羊很聪明,知道哪里有洋芋,它们就会用蹄子刨,刨出来就吃了。一旦我发现,我就等它们刨出后,赶走它们,自己弄一堆火,烤熟吃。那真是香极了。但这样的机会不是很多。

贫寒的小山村几乎没有书可以读。但也有几个老人会讲三国、水浒,也就是片段而已。对我影响最大的是神话,老人会讲一些很奇怪的故事,我们老家叫故经。嫦娥奔月、吴刚伐桂之类是有的,但我最喜欢的是别的一些,那些故经,后来我在任何书上都没有读到过。比如,青蛙送饭、娶亲并变成英俊小伙的故事。这个故事,我奶奶讲起来,要讲好几天呢。还有一个老虎的故事,也很好,如今也都忘记了,仅留残片,在记忆的海上漂着。

九岁的时候,我就上学了。那是1977年3月。从那以后,我就只有放假的时候偶而去放羊。后来单干了,也没有羊放了,家里只有一头驴、一匹骡子。我记得考上大学那一年,暑假回家,有一天,爷爷给我说,你下午放驴去。我当时很不情愿,说,我不去。心里想,我都大学生了,还放驴,多丢人。爷爷一笑,说,那我自己放去。

(作者系文学评论家,西北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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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本文来源:中国政府采购报第1122期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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