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曲】
樟树的奖赏
■ 鲍安顺
每天午饭后我都有出去散步的习惯，不去走走，身体就不舒爽。室外一路上都是灼热骄阳，我骑上电瓶车风驰电掣，去天井湖公园。在那儿，有一片樟树林，浓荫参天，高大的树冠遮挡住了骄阳，时有湖风吹来，我走在林荫大道上，惬意极了。我想，天井湖的樟树林真好，让我散步的习惯如愿以偿，这是樟树的恩赐，也是樟树的奖赏。
老家乡下林场，也有一片樟树林，林场场长是我的老同学。记得我新房装修时，他送给我两截樟树，大约两米多长，50厘米粗。他说，这是我代樟树给你的恩惠，也是奖赏，谁叫我们是老同学呢？我不明白，他告诉我说，新房子铺木地板，在木地垄里放上樟树碎片、樟树粉末，可以防虫蛀。后来，我儿子结婚新房装潢，我向他讨了一棵樟树，像上次一样，把它劈成片，伴着樟树粉末，全都撒在了木地垄里。我告诉儿子，这是我的奖赏，樟树的恩惠。
多年前的盛夏，我去过一座村庄，村口有一棵老樟树，树龄一千多年，主干直径2米多，树冠高25米，覆荫近亩。那天酷暑难耐，村庄四周只有老樟树一片浓荫。那天，整个村庄的男女老少，都聚在樟树下，浓荫里有人唱歌，有人拉二胡、吹笛、吹洞箫，还有人跳舞，少儿们更是热闹，欢呼雀跃，乐不思蜀。我想，村口的老樟树庇荫了一座村庄，也奖赏了村庄所有的人，包括我这个陌生的过路人。
那村庄叫明月湾，相传那老樟树为唐代诗人刘长卿所植，是古村的标志，自古被村民们所爱戴。听村民黄老伯说，1940年土匪把整个村子的树都砍光后，也要把老樟树砍了。全村人群起反对，一起保护古树，坚决不让砍。土匪见村民爱树如命，便索要钱财，一时不能如愿以偿，就趁人不备，把当时只有8岁的黄老伯当人质，绑架到了浙江。绑架后第36天，村民才用120石大米将他赎回。
如今高龄的黄老伯，对我说起这段经历时，显得义愤填膺。我告诉他，老樟树恩泽了明月湾，明月湾的乡亲恩泽了他，也恩泽了老樟树，你们彼此恩泽，彼此奖赏。那情意，如老樟树枝繁叶茂，似乡情根深蒂固，像乡愁意味深长。黄老伯听了，他似懂非懂，望着我笑。
宋庆龄生前，非常喜爱樟树，她经常在树下散步休息，接待来宾，招待友人，举行茶话会。去年3月，爱人陪我一起去了宋庆龄故居，看到了故居庭院里的樟树，那靠近小楼的两棵樟树，树龄更长，更加高大。据说周恩来探访她时，看房子小，就劝宋庆龄搬家。她不肯：“我舍不得两棵樟树。”
1985年，在宋庆龄创办中国福利会47周年时，设立了“宋庆龄樟树奖”，当时称“中国福利会妇幼事业樟树奖”。该奖项旨在团结和激励广大妇女儿童工作者，以宋庆龄为榜样，积极投身妇女儿童事业，共同为世界和平和人类进步事业作贡献。
世事难料，没有想到爱人在去年9月身患重症后不久便永远离开了我，在万箭穿心、痛不欲生时，想到她曾陪我站在高大樟树下，笑容是那么亲切，我想那是上苍对我的恩惠，给我的奖赏，让我铭心刻骨，余生缅怀，无尽惆怅。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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