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飘在母亲的心田
■ 鲁珉
那些年,父亲一直在外乡教书,家里的农活就靠母亲一个人。
母亲的娘家没有水田,所以,她虽然很能干,但不会种稻子。倔强的母亲不服输,跟着村里的老把式拉犁耙,使水牛。好多次,母亲被飞奔的水牛拉翻在水田里,浑身没有一点儿是干的。
种稻子的水田,总是等着油菜或是麦子收割了,才能空出来。所以,母亲的春末夏初,总是一年中最苦最累的时候。油菜麦子收割后,母亲立马套上水牛,开始犁田。
记忆中母亲总是村子里最早开门下地、最后一个收工的人。母亲说,种田就像养孩子,要细心,不马虎,地才能长出好庄稼。
母亲插的秧苗横竖成行,像是经过直尺量过一样精准。就连水田埂,也整得光光滑滑,宽窄同一。有时,母亲还在田埂上种上豆子,等到收稻子的时候,也收获一筐筐饱满的黄豆。
夏越来越浓,阳光也变得灼热,田里的秧苗也慢慢直起腰身,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开始拔节。母亲好像从来不怕太阳毒,一遍一遍地在稻田里弯腰除杂草,一蔸一根地拔稗子。
有时,我也跟着下田,学着母亲的样子,拔草,特别是把稗子拔掉。开始,我总是分不清稻子和稗子,把稻苗也拔掉了。母亲一遍遍教我,说真假稗子区别是明显的。稻子灌浆后,头都低下了,可稗子不会低头,永远是傲慢地向上。母亲教我,做人要做稻子,要懂得低调,不要做不会低头不结籽的稗子。
农历七月底,稻子开始变黄。但母亲也不闲着,会顶着烈日,在饱满的稻穗中拔掉羸弱的小穗,好让主穗有更多更好的养分,在汗水中等待稻子成熟。
稻子开镰是村里的大事,也是母亲的大事。忽暗忽明的煤油灯下,母亲把割谷的镰刀磨得锃亮。她把整个丰收的希冀都寄托在这耀眼的光亮里,她要用汗水收割低垂的稻子,收获一年中最富足的时节。
农家的日子就是这样周而复始,母亲在一季季稻子成熟中渐渐老去。后来,插秧机、收割机替代了人工栽割,再后来,稻田改种了经济价值更高的柑橘,再难有散发稻香的水田了。
如今,母亲老得已干不动农活了,可她还是喜欢到田里转转,虽然早已看不见随风摇摆的稻子,但我知道,她心中的稻子依然在阳光下生长,在精心打理中抽穗,在风中摇摆着,在心田里四季飘香。
(作者单位:湖北省宜昌市猇亭区政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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