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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染黄的村庄


<< 中国政府采购报 >> ( 2019年04月05日 第8版 )

油菜花染黄的村庄

■ 刘燕成

年一过,天气便回暖了,阳光慢慢多了起来,风也渐渐变得潮暖。窗外的樱花,悄悄地打起了花苞。屋外空旷的广场上,晒太阳的老人和孩子们的风筝,都多了。这已是真正的春天了。

春天里,母亲是要给我们多买几尺衬衫布的,趁着夜里空闲的当儿,点上煤油灯,在那如豆昏黄的夜灯里,给我们缝制衬衣。在春天,我最喜欢穿白衬衣,略带点儿花格子,高领,背开叉,袖口宽大,米黄色纽扣的那种。不过,用不着我们争抢和闹嚷,母亲自然是知道我们喜欢哪种款式的衬衣的。

夜半里,总是听得母亲的房间里传来“咔嚓咔嚓”的缝纫机轮子转动的声响,昏暗的灯光从木壁的细缝挤过来,我就看见了母亲那瘦矮晃动的影子,她的一双手,不停地在针下的细布条上翻动。次日一早,我们便可以换上新衬衣了。穿上新衣,我们个个喜气洋洋。新衬衣是不能白穿的,得用好成绩来换。母亲常常这样说。

春天一到,期待已久的春游课,便是指日可待的事了。然而,那些低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们,是享受不起春游的美好的。老师们早就规定了,三年级以下的学生,年纪太小,不得参加春游活动;六年级是毕业班,课程太紧,也不在春游之列。那时候,我最想读书的班级,就是四五年级了。我们常常在春游的山路上掐下那些颜色好看的花朵,然后偷偷地插在女生的辫子里,或者背回课堂上,悄悄地放进女生的文具盒内,代替自己想说又不敢说的那些话。

父亲的春天,是从那具旧犁头上开始的。春种一粒粟,秋收万担粮。父亲常常这样教育我们。父亲平日里少言寡语,然而只要一说起来,他的每一句话,都足以叫我们思量一辈子。好在父亲是疼爱我们的,每次他做完农活回屋,洗净一身的泥汗,又吃过了饭,就要耐心地守着我们做完全部家庭作业,还逐一给我们检查,纠错,指正,直到全部都过了关,方才去睡。而次日天麻麻亮,便又起了床,赶着牛,下地干早活去了。

看见那油菜花染黄的村庄,当是春天真正大肆进入村庄之时。漫山嫩绿的草叶和遍地怒放的花朵,约好了似的,在村庄的任何一个旮旯都可以遇得见。村头的河水里,早就浮满了灰白的鹭,林子里山鸟歌声沸腾。此时,我的母亲正背着高过头顶的背篓,在山野里采摘猪草。母亲总会在春天里多养上几头猪,待到秋天我们开学,她把它们换成我们的学费。村庄里的人都说,富不离猪,贵不离书。母亲没有上过学,可半途听了这话,便当了真,再苦再累,都没有放弃。

父母都说,我是在春天的某一个早晨降临到村庄里来的。至今30多年了,我无法去想象,在那个春天里,母亲历经了怎样的疼痛。但是,我想,我会永远爱春天,爱母亲,以及,爱我生命产床的那个村庄。

(作者单位:贵州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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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本文来源:中国政府采购报第847期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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