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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鲁迅


<< 中国政府采购报 >> ( 2018年05月18日 第8版 )

【文化】

发现鲁迅

■ 贺震

100多年前,鲁迅在北京北漂,其在京的最后一个居住地位于阜成门内宫门口西三条21号。如今,这处鲁迅在北京硕果仅存的故居成了文物保护单位,北京鲁迅博物馆也设在那里。

为了筹备全国第八次环保大会,我被抽到环保部出一段时间长差,临时租住的房子距鲁迅故居不远。安顿下来不久,我便去拜访这位老邻居。遗憾于时空交错,要不然,也许经常能碰到满脸严肃、匆匆赶路的鲁迅先生。

早就知道鲁迅先生喜欢毛边书,还自称“毛边党”。但多年来,我对毛边书不明所以,因为从未读过。在北京鲁迅博物馆参观时,在博物馆书店与毛边书不期而遇,是鲁迅博物馆馆长萧振鸣先生所著的《鲁迅和他的北京》,而且是作者的签名本。乍一看到,心中一阵惊喜,赶紧买上一本。

回宿舍的路上特地买了一把裁纸刀,不为别的,只为赶紧阅读鲁迅。对于我来说,读这本书的过程,既是第一次亲密接触毛边书的过程,也是重新发现鲁迅,或者说重新认识鲁迅的过程。

所谓毛边书,就是印刷的书籍装订后未经最后一道切边工序,新书页与页相连,呈参差不齐的折叠原状。这是一种别具情趣的装帧方法,起源于欧洲,盛行于法国,上世纪初传到我国。民国时期,有一群知识分子,不单单注重开启民智,也注重读书的情趣。毛边书,便是这种见证。周作人、郭沫若、林语堂、郁达夫、施蛰存、邵洵美、臧克家、章衣萍、许钦文等诸多文化大家的作品,都曾以毛边书的形式面世。鲁迅尤喜毛边书,他在给萧军的一封信中曾写道:“我喜欢毛边书,宁可裁,光边书像没有头发的人——和尚或尼姑。”在鲁迅看来,毛边书大概是冠发朝气的少年或是青丝委地的美人,有一种天然的美。而切光了边的书,则像是秃子。正因为鲁迅极喜毛边书的缘故,1909年,其与弟弟周作人合译的《域外小说集》出版时首开毛边书先河,如今已成珍品。之后,除《准风月谈》外,鲁迅生前所出版的作品初版全为毛边本。

由于新的毛边书需要一页一页地裁开才能看,这就需要静下心来才行。因此,读毛边书,不失为静心之法。从美学角度看,毛边书表现的是一种朴素、大方之美。遥想民国时期,鲁迅等大师文人们静坐书案前,手持一把木刀,一边裁书一边阅读,真是优雅。

但在快节奏的今天,毛边书似乎已经不合时宜。我购买过《鲁迅全集》等多种与鲁迅相关的书籍,《鲁迅和他的北京》是目前唯一的一本毛边书。偶尔得之,颇觉新奇。

这不是一本研究鲁迅思想的书,而是从史料出发,梳理鲁迅在北京文化地图上的轨迹,全面介绍鲁迅在北京的生活、创作、翻译、讲学、收藏、交友等,仿佛是《鲁迅日记》中“北京部分”的注释。这本注释使鲁迅日记原本极为精炼的文字变得丰满、具体,成为栩栩如生的画卷,从而折射出民国时期北京的生活状态,以及帝都北京带给鲁迅的种种影响及改变。通读全书,仿佛追随着鲁迅的脚步游览老北京的大街小巷,并同生活于其中的各色人等交流。

1912年初,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成立,蔡元培任教育总长。在教育部工作的好友许寿裳向蔡元培举荐鲁迅,蔡元培说:“我久慕其名,正拟驰函延请,现在就托先生代函敦劝,早日来京。”许寿裳随即连写两信致鲁迅,催促其到教育部赴任。2月中旬,鲁迅到南京临时政府教育部担任了部员。5月初,随着从南京北迁的教育部北上其祖父曾生活过的北京。

鲁迅初到北京教育部时,被临时大总统任命为教育部佥事,继而被任命为社会教育司第一科科长。鲁迅分管的业务范围是:博物馆、图书馆、美术馆、美术展览、文艺、音乐、戏剧、通俗教育,以及演讲会、调查和搜集古物等事宜。若按现在的政府职能分工看,其从事的应是文化部门的工作,只是那时民国政府没有设立文化部。在北京期间,鲁迅参与缔造了中国第一个国立历史博物馆、第一个国立图书馆。

20世纪初叶,作为帝都的北京,正处在民国初年最动荡的年代。在北京,鲁迅经历了呐喊,经历了彷徨,经历了家庭生活的悲欢离合,鲁迅创作了中国第一篇白话小说、第一部中国小说史。在1918年5月15日出版的《新青年》杂志四卷五号上,他首次以“鲁迅”作笔名,发表了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从此,“鲁迅”便成了人们称呼周树人时常用的名字。

鲁迅在北京生活了14年。除故乡绍兴之外,北京是他生活时间最长的一座城市。鲁迅在北京先后居住过四个地方,分别是位于宣武门外南半截胡同的绍兴会馆、西直门内八道湾、西四南砖塔胡同和阜成门内宫门口西三条21号。1949年10月1日,新中国刚刚成立,许广平就将这最后一处鲁迅故居照原样重新布置,并于同月19日鲁迅13周年忌辰开放。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向阳的三间北屋是正房,鲁迅的母亲鲁瑞住东面一间,原配夫人朱安住西边一间,中厅是是大家用餐的地方,中厅向北凸出8平方米的小房间,也称“老虎尾巴”,就是鲁迅的卧室和写作间。东西厢房各两间,东厢房是雇用女工的临时住房,西厢房是厨房。与正房相对的南房也是三间,是鲁迅藏书及会客的地方。

走到后院,隔着窗子向里张望,可以清晰地看到鲁迅书房的陈设。就是在这个被称作“老虎尾巴”的狭小而简陋的斗室里,短短两年零三个月的时间里,鲁迅创作发表了230多篇散文、诗、小说和杂文。著名的《华盖集》《华盖集续篇》,以及《野草》等文集和《彷徨》《朝花夕拾》《坟》中的大部分作品,就是在这里完成的。也就是在这小小的书房里,1925年10月深秋的一个夜晚,27岁的许广平主动握住了鲁迅的手,鲁迅报以“轻柔而缓缓的紧握”。就在他们相互表白爱情的第二天,即1925年10月21日,鲁迅一气呵成地完成了他一生唯一的一部爱情小说——《伤逝》。

在我以往的印象中,鲁迅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民族魂”,是一位永远处于战斗状态的斗士。然而,鲁迅在北京的生活,是地地道道的俗世生活。他也时常为一家老小的生计而在多处兼职,也时常向友人借钱、还钱,也时常与朋友去酒馆饮酒,也时常逛庙会,也时常随礼参与同事、同乡、好友家的婚丧嫁娶活动,也时常为从家乡绍兴来求学的穷小老乡作保人,也时常与上司闹矛盾……他不仅是一位文学家、思想家,还是一位翻译家、一位美术家、一位收藏家、一位书法家,他精通日文,懂德文,略知英文与俄文,他参与设计了北洋政府的国徽(铅模现存于博物馆),他应蔡元培之邀设计的北大校徽现在仍在使用,《参考消息》《浙江日报》等十多家报纸的报头和许多大学的校名都集自鲁迅的手迹……

(作者单位:江苏省环保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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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LIZHENG

本文来源:中国政府采购报第762期第8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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